吃一顿溧阳小笼馒头而已，吃出眼泪来了

4小时前涅盘的凤凰来自江苏溧阳论坛

吃溧阳汤包有感

今日一家三口于溧阳品尝小笼包，望着孩子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的模样，我不禁恍然回溯至四十余年前的童年时光。（此刻画面悄然转为黑白胶片质感）

晨光微露，古城老街已然苏醒。彼时买菜须赶早，而吃小笼包多选寒冬时节（或许是长辈的经验之谈，认为在无冷库的年代，冬日食材更为洁净稳妥）。外婆一手提篮，一手牵我，缓步于码头街青石板路上。薄雾轻袅，百年老街人声渐起，熙攘如织。行至今日和平桥桥头之处，有一家与我长辈渊源颇深的老店，当时名为“群众饭店”，当年我每每经过，总忍不住多看那蜗牛形鼓风机几眼，惊叹于它竟能将炉火催燃如火箭升空前的烈焰。冬日蒸笼升腾起袅袅热气，与晨雾交融，氤氲整条街巷。外婆引我入店落座，向店里管事人（都是相熟老街坊）关照一声，付款换筹，便又匆匆去买菜，留我独坐等候。

当服务员端蒸笼上桌，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裹着鲜香扑面而来。是年我三四岁，顽皮精怪，早已不满足咬洞吸汤嚼肉这种普通人的吃法。我盯着那晶莹剔透的面皮，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聪明”。我会仔细认真地用自家带来的小钢勺尖在汤包底部戳开一个微不可察的小洞，再用勺子尖轻轻探进去，将里面的肉馅一点点挑出来，细细品尝那鲜嫩的滋味。而那汤包，依旧保持着圆润的外形，被我一个一个重新放回蒸笼里原位，仿佛从未被“动过手脚”。

待外婆买菜归来，见我假装呆坐不动，面前的汤包笼屉里原封不动，便笑着嗔怪：“痴头伢，怎么不吃，都冷掉了！”我则眨巴着眼睛，装作无辜的样子，心里却为自己的“杰作”暗暗得意。当外婆拿起筷子从笼屉里轻轻夹起小笼包，方才察觉里面的精华全空了，她一声“啊呀”，我则爆发出得意的哈哈大笑，外婆那半真半假的责骂声、我捧腹大笑的笑声，和着老街的喧闹，与蒸笼里飘出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而那一笼汤包，穿越了岁月，至今仍鲜活于我记忆深处，未曾冷却。无论我走多远，只要想起那笼汤包，心便有了归处。

如今，我常常在溧阳这条百年老街上走过，码头依然在，90年代大拆后老街只存在记忆里了。隔开几条路外，依然能吃到溧阳汤包，我买了一笼汤包，轻轻咬开，汤汁的鲜美依旧，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少的是外婆拂过额发的温柔，轻声嗔骂的慈爱，是那个在老街晨雾里，无忧无虑、调皮精怪的小小身影。

我轻轻放下筷子，望着眼前蒸腾的热气，仿佛又看见外婆坐在对面，突然发现小笼包变得中空无馅的惊讶深情。那笼中的旧味，早已不只是舌尖上的滋味，更是时光深处，被亲情包裹着的、永不褪色的童年记忆。

（外婆在我四岁那年诊断出胃癌晚期，永远离开了我。我是她从婴儿起就照料抚养的，想必外婆在我四岁那年也是万般不舍这个世界。。。执笔至此我不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