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吃乌饭      春末夏初，又是一年乌饭季，乌饭时节糯米香。      三月六号，夜饭，吃乌饭。外孙一看：乌饭，乌饭，我要吃，我要吃！稚嫩中透点小兴奋。     夜饭时，我好奇：是新鲜的吗？妻答，是。我怀疑：嘢，今天在省溧中河边上走路，柳树才发芽，露出点鹅黄。乌饭树叶子不是还没有长出来嚜，怎么就有新鲜乌饭了？妻说，菜场人讲，是隔冬老叶返青，有人采来，乌了卖的。      小时候，也是这个时节，应该要稍晚一点，唔娘每年总要烧一两餐乌饭吃的，四月初八那是必须吃的。      那时候，每年这个时节，总有山里人挑着乌饭草到村上转悠，叫卖。不过，很少有人家能拿铜钱开买来，多是大人拿点麦积头什么开换来的。偶尔村里也会有几个人，往往是差发年龄的大姑娘，结伴到山里，自己采来乌。这就难免让人生几分眼热，几许神往。心想，等我大了，也跟她们去采了来，给唔娘乌了吃。      买来，换来，采来的新鲜乌饭草，放在石臼里，捣啊舂。烂了，用帐纱布包了，放水里浸泡，那水便可用来乌米。一斤叶子，乌三到四斤糯米，浸一黄昏即可。用冷水乌出来的，蓝汪汪的，有点发亮，每粒米上隐隐露出些许白米身；用温水乌出来的，墨黑墨黑的，也一样发亮，只是看不到一丝白。不管冷水乌的，还是热水乌的，烧则饭，全部赤黑啦乌。      那时，唔娘用大灶头烧出来的乌饭，一开锅盖，香气随热浪扑鼻而来。盛一碗 乌黑乌黑，黑里泛蓝，油光锃亮。弄点糖，又甜又香。也可铲了，捏个几巴团，握在手里吃。      后来，用钢精锅烧，用电饭锅烧，都不好吃，上面硬，下面烂，猫屎一样，一点没有小时候的味道。总是怀疑糯稻被改良，产量高了，品质不好了。每年吃乌饭，便也不是那么上心，没有了小时候的几许欢喜。      前两年，与几个学生闲谈，偶然提起这事，一学生说，难怪你家烧得不好吃，锅子不对，方法也不对。她说，烧时，用摊锅，就是炒菜锅。水与米平，全程大火。烧到滋滋响，关火，焖五分钟。然后，再大火烧到滋滋响，关火，焖一会儿，就是小时候炸饭锅。烧时，人嫑离开，一定要观察火候，听好声音。一不当心，会烧焦的。当然，也可以用蒸锅蒸了吃，还可以烧糯米粥。      归家一试，还是真的，又吃到儿时的味道了。      现在条件好了，也不再自家乌了，菜场上有的卖。买来了，家里有冰箱，乌米用清水浸了，放冷藏里，中间换一两次水，可保存一星期左右。吃的餐数多了，自然也就没有小时候精贵了。      平时，外孙吃饭，都是外婆喂的，今天硬要自己划。吃了一半，转头看着锅，对婆婆说，我吃完还要吃。等吃完了，就又说，我吃好了，吃饱了。      今天，农历四月初八，我家夜饭又吃乌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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